突然间发现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想起你。毕业给我带来了很多压力,一边忙着论文答辩,一边找工作,等这些事情都结束后,我又不得不应付工作上突如其来的许多事情。直到我在地铁口看到五颜六色的玫瑰花。红的,白的,黑的,蓝的。很漂亮。然后你的身影就像玫瑰花的香气在我脑海里肆意散开,距离上次想起你已过了九十多天。
很久以前,我就发现你出现在我脑海里的频率越来越低。我也从最初的惊讶到最后的适应,这期间我没有做任何改变这种状态的举动。因为我不得不承认你已经消失在我的生活里,就这样悄无声息地。
那年我们16岁,读高一。你叫我姐,我叫你小孩。你总做一些让我觉得很丢人的事情,感觉永远长不大。
我们的相遇很不愉快。
那天我对你吼:“你是哪班的?是哪班滚哪班去。”你一脸惊愕。这是我对你说的第一句话,你当时正对坐在我旁边的一个同学絮絮叨叨,没完没了地说他在学生会工作中做得如何如何不对,应该怎么怎么做。那趾高气扬的模样令人生厌。
后来的事情该如何说起呢,我努力拼凑零星的记忆碎片。我之前老是向别人讲述我们的故事,可现在才发现那段记忆已经被我遗失得所剩无几。
同年五月,我们变得很熟。
我们俩所在的班级紧挨着,下了晚自习后你经常去教室找我,说一些你在班级里遇到的一些事情。你文笔很好,许多同学让你帮他们写作文,你会把你的劳动成果全部给我。夏天很热的时候你会让你认识的同学给我带雪糕到四楼的美术教师。我们一块逛街,一块去学校附近的滨河公园玩,一块去买廉价的运动服。
你说,姐,我把你当做我的亲姐姐。
你很温柔,也很霸道,憎恨分明。
有个女孩跑过来对我说你欺负她。你总是让她给你买饮料,老说她的不是,老是聊天的时候挤兑她。我找到你,对你说,对女孩子要温柔一些。你对我翻白眼,然后列举了那女孩很多的不是,最后说,不喜欢的人干嘛要对她和颜悦色。我无言以对。
我向来不善言语。
转校那天还在暑假,我对你说,我要走了。你说要回家吗?我说,不是,是转校。我忘记了你当时说了什么,也没有看你的脸。你送我到车站,等车的时候你说,开学后,我希望能再看到你。
我没有再回去过。
转校后我们偶尔通信,只不过是只言片语的问候。
两年后,我没有考上大学。几经思索之后,最终决定复读。
复读的时光是寂静而落寞的。所有的时间就像静止了一样,只有每次吃饭的时候提醒你自己,哦,今天又快过去了。
去食堂吃饭的路上,不经意的回头,我看到了你。仿佛是注定的,你也刚好抬头。我不记得是否有对视的那一瞬间,但我明显觉得我们都下意识地躲开了彼此的视线。那天之后不久,我所在的班级由于招生人数太少,被迫分散到其他的班级。我被分到了15班。我艰难地搬着桌椅走到班级门口,然后又看到了你。
你一声不吭的站起来,走到我面前叫我一声姐。我没有说话。你帮我把桌椅搬到分到的位置上。从此之后我们就没再怎么说过话。即使我觉得我们之间的缘分已经比乌云厚重,比夏花灿烂。
在班级里我有了我的朋友群,你也有了你的小团体。两者没有任何的交集。成绩成了我们最关注的东西,沉默也成了大家的习惯。
你的成绩突飞猛进,我却不见起色。我考试不好的时候你会写纸条让我好好学习。老班找我聊天的时候你会很认真地看我一眼。不知故意还是无意一年下来我们的座位离得总是那么近。
高考前一天,你给我买了好吃的放在我的座位上,说,好好考。我没有说话。你很细心地买了两份,因为我有一个形影不离的朋友。
高考结束后,在教学楼底下见到你。你问我回家不。我说,不回,我要去教室收饮料瓶,卖点钱。你说,你是不是没钱了,我给你。我说,不是。你还想再说点什么,但终究没说出口。
后来,后来我们没再见过。高考成绩出来后好多天我没问你的成绩。偶尔在网上聊天,看到你的头像亮着,我问你,你考的怎么样?你说,没你考的好。我说你语文考得不错,你很平静地说,还没你考的好。
我们上了不同的大学,从此很少再有联系,偶尔在网上聊天,同样是简简单单的问候。我没听说过你的任何事情,你也只是问问我。最近还好吗?
大三快结束的时候,你对我说,姐,我发现身边的人一个个都离我而去了。我沉默了很久。我说,其实我们之间的感情也仅仅停留在高一那年的暑假,那年刺眼的阳光,还有我那条绿色的百褶裙。
姐,你把我说哭了。我想对你说,我也哭了。
四年零两个月我们没再见过。即使我们都还在一个城市。
愿你安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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