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年在外飘泊,很多时间,心不知归了何处?生活在世纪交替情绪的人,无论处在一个什么位置,都有一种本能,那就是寻找心灵的家园。
太平溪是一个古老的,紧临长江的小渔镇,位于著名的西陵峡中段。有史记载始于宋朝。最初因一条发源于蟾潭岩的小溪顺山而下,再经过多处支流的积汇,形成潺潺的水系,在太平溪镇口融入长江。进入镇区时,地势始趋平坦,形成冲击扇,乡人叫“坦平溪”。也有人叫它“旦明溪”,这种叫法也有据可查。随着人口的逐步聚居、商业的逐步繁荣和经济流向的逐步发育后,形成了建制镇,名字就脱了俗气,出于群众美好的愿望以及蜀水之险毕竟至此稍微平夷的缘故,由此而改为太平溪,一条太平的溪。大概以此名寄托人们向往安宁的归宿感。
后来,修葛州坝,因水位上涨,街面往上垫了几十米厚的土,水位线以下的建筑全部上移,升高成水泥街道的模样儿。红砖高楼,重重叠叠,摩肩接踵。原来的古朴的街面全脱了俗气。邮电,商店、粮店;电灯、电话、电视一应俱全。显身其中,好似上海繁而不华的市民区;加之三步一铺,五步一店,又似汉口的汉正街。
所以,我说太平溪又是一个年轻的小镇。是葛州坝的修建让这个百年老镇变了新颜。变了更加繁华。
故乡感往往是很宽裕的一种心灵感受。有时,它似一只麻雀,可以歇到一棵小树上;有时,它又似一阵风,或者雾,弥漫得无边无际,没有确切的界线。但是,这种感觉要把它变成文字,它又很容易让人找到心灵的附着物。
柑桔,就是故乡最有风味的产物。每当在外地看到金黄色的柑桔,就会自觉不自觉的产生思乡感。回到故乡,看到挂满枝头的黄橙橙的柑桔,会带给你一种安慰感,一种自豪感。而这两种不同的情感,就赋予了柑桔一种奇特而又神密的色彩。
在故乡,冬天满山遍野的绿意里,除了松树、柏树等常青树外,就是柑桔树了。看那“绿叶素荣、纷其可喜兮”的桔树,故乡人把它喻为亭亭玉立的少女,也有叫它“摇钱树”。着时让人们感受到它的价值和它的可爱。可我倒觉得它像峡江汉子的憨厚婆娘。该绿的时代绿,该该青的时候青,该熟的时候熟。尤其是深秋时节,墨绿“身子”点缀一颗颗金果,就似那熟透了的身影和性格。重负着巨大的收获,给人以充实,给人以憧憬。给人以安慰。每次坐车穿行瞥视柑桔林时,我总想到,屈子《桔颂》中“kud而不丑兮”的后皇嘉树,变成了人间农妇了。不,变成山上“银行”了!而且仍然是风韵犹存。况且,在她们身上有着了与我们乡人一样朴实无华的内质和奉献精神。一年又一年,从不歇息。
说是奉献,一点儿也不言过其辞。我亲眼所见,三峡坝区移民时,乡人们为了支援三峡工程建设,拆自己的屋,揭屋上的瓦,毁田里的青苗都没掉一滴眼泪。唯独那一棵棵桔树被斩根倒下的时候,他们没有不流泪的。因为,一年中,柑桔树就是乡人们的“腰肝”,女人们的“衣服”,孩子们的“乐园”。总之,乡人们对桔树的眷恋和依靠,是任何东西无与伦比的。以至于不少移民外迁时,不管那里的水土服不服,一定要带上与他们相依为命的柑桔树。所以,柑桔,是乡人为国家作贡献的像征。也是引以为自豪的依靠。是乡人朝夕相处,荣辱与共的“伙伴”。
2003年11月,三峡大坝成功截流。故乡沿长江大部已成为水底世界。所有的房屋、所有的街道,所有的桔树,都以一种从容的姿态走向水域,奉献给了三峡工程。
作为峡江的儿子,作为眷恋故土的游子,我期盼了多少年,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。因为巍巍大坝就要在我的故乡高高耸起。我感到无比自豪。高峡平湖将在我的家乡变成现实。但我又惧怕这一天的到来。惧怕故乡朴实的小镇在大坝上消失。惧怕那满山遍野的、熟悉的桔树再没了踪影。我又感到无比愧疚。
我想,那一天,我一定要站在故乡的至高处,目送着它往长江深处走去、走去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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