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忆里的酸梅汤是冰镇的夏天,酸酸甜甜,清凉解暑。
盛夏倏忽而至,聒噪的蝉鸣在茂密的树叶间此起彼伏,夏日如蒸笼般难耐与难熬,本以为生活总是循规蹈矩,除了湘江的晚风,只剩下清爽的玻璃汽水,直到我放下芬达拿起酸梅汤的那一刻,轨迹出现了极速转弯……
余晖削减了太阳的炙热,平添了一丝凉意,斑驳的灯影下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,不知不觉夜色渐浓,零零散散的行人在十字路口朝不同的方向离开,我们坐在路边的石墩上,夏日的躁动也让两个年轻人的灵魂更进一步交流。话题从哲学到了世俗,再到遗憾。“诶,高考是我至今为止的耿耿于怀”,这一年满腹心事,可又欲言又止,原本以为他不会感同身受,毕竟在我眼里他如同天上的星辰,高不可及,但没想到这也是他不曾与人谈及的痛楚。“其实我也是,我没有达到自己的预期目标”,我抬头看着眼前的少年,他双手撑着圆润的石墩子,身体向后微微倾斜,长叹一口气,我无法捕捉到他缥缈的视线,只能当一个忠诚的听众,他是众人口中的佼佼者,本以为会如愿考上国防科大,参军报国,可天意弄人,他落选了,后来抵不住家里的压力,去了北方一所双一流学校。我心里咯噔一下,双一流!他自我嘲讽,“这也没什么,毕竟我的理想不止于此”。他风轻云淡地讲述高中三年的努力,也一笔带过高考的不尽如人意,我不知道要不要去安慰他,只能低头不语。“那你呢?”“我?”“你怎么失利了?”高考结束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活在自我责备当中,没有勇气也没有脸面去面对任何一个人,推开所有的苦口婆心。但是这晚我选择大方地讲述这三年的辗转起伏和平庸的成绩。他时不时把目光转向我,视线交集的那一刻我无比庆幸,小姑娘开始释怀了。三年的时光压缩成几个小时的故事,讲完这一切后,我们都长松一口气,相视而笑。“选择总是充满遗憾,人生不就是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嘛。”借着暖色的路光,我终于看清他深邃的眼眸,眼神里藏不住的是少年的意气风发,遗憾没有磨平佼佼者的棱角,反而助添昂扬的斗志。“话说你喜欢吃甜的吗?”“我不挑,但是更喜欢酸的。”两人你一句我一句,少年的思想在不断产生新的火花。
夏日的微风夹杂着夜市的喧闹,我们在十字路口分别,回去的路上看见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,可能是感受到了来自舌尖的火热,我掀起门帘走了进去,打开冰柜下意识伸手去拿夏日标配芬达,可当我的视线顺势扫过,诶?酸梅汤!我的手悬在冷气团中,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学校的小卖部就没有酸梅汤的身影了,这是小时候最爱的饮品,是妈妈会为我填满冰箱的爱,是夏日长沙城里最迷人的香味儿。抑制住气泡水从咽喉冲击大脑的欲望,我拿了两瓶酸梅汤,付完钱之后一路狂奔到十字路口,幸亏他还没走远,于是我追上去把酸梅汤递给他,“尝一下酸梅汤,酸酸甜甜,你应该会喜欢!”咕噜咕噜,一口气就干了半瓶,“真好喝!”凌晨四点,本应繁华的街道似乎自带消音器,静静地倾听我们的故事。
时隔多年再次喝酸梅汤,从当初稚嫩的小女孩儿再到历经成长的蜕变,没有酸梅汤陪伴的日子,我也逐渐明白了要大方承认不勇敢,大胆追逐梦想。人生一路酸甜相伴,要等春风得意,快鞭策马,赏尽盛世长安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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