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沦入的一个不幸,就是总要问为什么而活着,活着是为什么,而余华在《活着》中说,人就是为活着而活着。
为什么而活着,就是外加一种生命的意义,很多人受其蒙蔽,孜孜以求地去寻找这个意义,结果很累:受累或者连累。有心理学家说:如果觉得人生没有意义,就去找一个意义。误导了好多人。
福贵的生活大起大落,或者主要是落,因为是一个败家子,从家里一百多亩地因赌博而被人算计输得精光,由地主而成为佃农,为个过程是世人都会骂他的,他自己也痛苦过,但他居然也就承受下来了,戏剧性的是正是他变成了佃农,在批斗地主是就逃过一劫,反而是算计他是龙二骗走他的田、骗走他的房被作为大地主遭枪毙了,龙二说是替他挨的子弹,没过几天大富大贵的日子,福贵说是人算不如天算。龙二算是处心积虑谋夺福贵的田产,损人利己在旧社会也算是一种人生意义,所谓“人不为己,天诛地灭”就是共识,龙二跃然坏、不道德,但社会竟允许他存在,有没有这种可能,当时的人们甚至认为龙二也是一种成功,他用他的智慧(狡猾)、手段实现了自己的目的,凡是能制定目标,最终不管用什么手段实现了的,都算是成功,所以龙二令人讨厌、令人不齿、被人唾骂,但又被世界承认、被世界容忍,很可能当时人们一方面对龙二恨得牙痒痒的,另一方面在心里最阴暗的深处,还有相当成分的佩服,骗子因手段高明而处处被骂,而社会上想成为高明的骗子却不在少数。
福贵的活着,是欣然接受环境的安排,也是被动接受环境的安排,如果安一般理解,福贵经历是悲剧的话,就是命运悲剧,也是被动接受着命运的安排。但无论怎样他是活着,如果他死了,世界不会有什么变化,世界不会受到丝毫影响,不过作家笔下就少了一个故事。
在他还是地主时,他有条件吃喝嫖赌,他有条件对他老丈人趾高气扬,他是本能地生活,他不是为了显摆,或者说显摆也是本能的,不是装出来的,相反地,龙二在得势过后,那种显摆就是装出来的。
后来他失去了一切,成为了穷光蛋,他就过穷光蛋的生活,他甚至没想到过没脸活在这个世上,没想到过没脸见人,在战场上,他想到过死,不过不是他去找死,而是可能别人要安排他死,只要别人没安排他死,他就主动地活。可以说他活得有些没羞没臊,但他忙着活,没有时间去考虑该不该活,他帮他妻子活,帮他儿子活,帮他女儿活,帮他女婿活,帮他外孙活,在他忙得不亦乐乎下,把所有人都帮死了。当然他还帮一头名叫福贵的老牛活,至小说结束,一头叫福贵的牛和一个叫福贵的人,形影相吊,很自然地活着。
想活得有意义也是就活给他人看的人都死得早,越觉得有意义越早,龙二活风光了,早早就被枪毙了,有庆很懂事,想挣表现,刷存在感,结果惨死了,凤霞活出意义了,难产中死了,女婿二喜、外孙苦根几乎都是在往有意义上活时,就遭遇了不幸。
当外加一个活着的意义时,不是整人就是被人整,不是害人就是被人害。小说中也穿插较多真实的历史背景,但那些都不是主要的,作者的隐喻,不管在哪种历史环境下,对人活着的强加意义越多,就越荒唐,对人活着的外在强加意义越丰富,人就越简单和愚蠢。
为活着而活着,所有人都活着,不是有些人活着,有些人不该活着,活着是生命的全部意义,生命的权力和尊严就是活着,自己活着,也帮他人活着,任何苦难也就会黯然失色。
生命是平等的,活着的形态不同,但人格是一样的,正如古人言:“生亦我所欲,所欲有甚于生者,故不为苟得也;死亦我所恶,所恶有甚于死者,故患有所不避也。”福贵活着,是苟活吗?或者更多的是坚韧。送走了不该走的一个个亲人或不亲的人,见证了一个个悲惨的故事,他很平静,是不是超脱了,或者看透了,生命就是那么一回事儿,似乎他也没思考这些。生命赋予一种形态,能活着就尽量活着,包括那头不幸的羊和幸运的牛。你只为活着而活着,就会很轻松。有可能随遇而安,有可能逆来顺受,在不可抗拒的环境重压下,能怎么样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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