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年暑期,阴历七月中旬的一天夜里,天突然电闪雷鸣,降倾盆大雨。次日下午和夜间,又暴雨连连。院庭树上住着几只蝉,以前每到清晨和白天长鸣不止,我一直关注着。可是,天晴后三天里,听不到蝉声。我以为蝉在暴雨中丧生了。不料,从第四日开始又听到雄性求偶的蝉鸣了。于是,我欣慰了,从而想到蝉生。
蝉的一生即漫长又短暂。
蝉在地下生活是漫长的。蝉的前生是虫,在地下生活有的三年、五年、七年,有的甚至十七年,才能在夏至后傍晚从地下钻出,来到人世。
蝉在红尘的生活是短暂的。虫从地下钻出后,马山进行蝉蜕,化蝉,然后立即爬到柳树、杨树、梧桐树、香樟树等高大叶密的树上开始红尘生活。立秋前后是繁殖期,雄性开始在白昼鸣叫求偶,雌性不叫。交配后,雄性就死掉了。雌蝉用像剑一样的产卵管在树枝上刺成一排小孔,把卵产在小孔里后,就相继死掉了。大约处暑前后蝉就结束了尘世生涯。从钻出地面到结束生命大约7—8周。这就是蝉生。
中医认为蝉和蝉蜕(蝉蜕就是指蝉自幼虫变为成虫时脱下的壳)可入药,是名贵中药,性寒、味甘,主治感冒发热、咳嗽、音哑等症。
昆虫学家认为蝉是害虫。因为蝉虫在地下啃食树根,成蝉在树上吮吸树汁,容易导致树木枯死。我看过美国的一个短片,记录蝉虫和蝉的生活。成群的美洲蝉从地下钻出后,像蝗虫一样飞到草上,树上,所到之处,草木深受其害。所以拉丁文蝉和蝗虫是同一个单词。
红尘的人们似乎喜欢蝉鸣。关于蝉鸣,众说不一。有人说蝉在白天鸣叫,夜间不叫。有人说夜间也叫,并说夜间蝉鸣叫与气候有关,当夜间气温超过零上30摄氏度就会鸣叫。为了证明蝉夜间是否鸣叫,据说有位著名的文学家晚间在树下听了三个晚上,终于听到了蝉鸣。其实,蝉夜间是不会鸣叫的。蝉是昼出夜伏类昆虫。夜间伏在树枝上休眠,当晨光从东方出现时开始吮吸树汁,开始求偶鸣叫。白天鸣叫,夜间不叫。你在夜间听到的叫声可能是蟋蟀、蟾蜍或其他虫类。不过,蝉的鸣叫声因地域不同而不同。以虎皮蝉(我们通常看见的黑色虎斑花纹蝉)为例,在我东北老家的叫声响亮而长,似乎在大喊:“命、命、命、命命、命命命…呀……”,我们当地土语把蝉叫“命命呀”。在江南,蝉却是“吱吱吱”地长声鸣,极像蝈蝈或蟋蟀的叫声。蝉无论怎样叫,都会增加人的烦躁感,不好听。
唐诗宋词喜欢借蝉鸣抒发个人情怀。例如,五代楚刘昭禹《闻蝉》:“一雨一番晴,山林冷落青。莫侵残日噪,正在异乡听”。这词首诗是描写深秋“雨后山林冷落”的情境。独在异乡为异客,听到悲凉的“蝉鸣”,觉得“日残蝉音烦躁”,借景抒情,想到自己“年年此际听蝉鸣,鬓发渐渐凋零”的凄苦心情。情景自然,铺陈有序。再如,李商隐《蝉》:“本以高难饱,徒劳恨费声。五更疏欲断,一树碧无情。”这些诗句借咏蝉以喻自身的高洁,它餐风饮露,居高清雅,然而声嘶力竭地鸣叫,却难求一饱。
最有名的还是辛弃疾的《西江月?夜行黄沙道中》的“明月别枝惊鹊,清风半夜鸣蝉。稻花香里说丰年,听取蛙声一片”。他把蝉鸣、蛙声、稻花香与丰年紧密联系在一起,描写了美好的田园秋色风光。其实,他听到的不是“蝉鸣”,而是“虫鸣”,可能是蟋蟀的声音,但是为了与上句“惊鹊”对偶和下句“年,片”押韵,写成了“鸣蝉”。这样,“半夜蝉鸣”就错误地流传千古了。后来很多诗人都跟着写“半夜蝉鸣”。这很有讽刺意味,就像“三人成虎”的成语所讽刺的那样,虎是昼伏夜出动物,怎么会白天在大街上看见虎呢?若果真看到了,那也一定是从动物园里跑出来的虎。野生虎白天绝对不会出行的。
人生如蝉。人从出生到去世,在红尘中生活仅仅三万多天。其间要经历四季寒暑,风吹雨打。所经历的痛苦和短暂时间如蝉。
我们自己认为人是高级动物。从远古一直进化到现在,不断自我教化,自我学习,自我改造,自我提高。然而,人类有时很无情。相互争夺,相互欺诈,相互厮杀,肆意掠杀动物,毁林开荒,制造污染,就像地球上的蝗虫一样,对地球的破坏性不亚于蝉这种蝗虫对树木的破坏性。
宗教认为,人有前世来生,阴阳轮回。万物负阴而抱阳,冲气以为和。认为阴阳是万物的根本,阴阳交融而生万物。轮回是指人的生与死。死气为阴,生气为阳。以阴阳二气而生的轮回也可让人魂飞,也可让人重生。当然,现代科学对这种观点是不承认的。不过,这种说法至少说明了一个问题,人像蝉一样,有阴间(地下)生活和红尘(地上)生活。蝉在地下生活是什么样,我们感受不到。人在阴间(地下)怎样生活,我们也感受不到,尽管有“下地狱”和“上天堂”之说。当然,我们也知道人生在红尘一辈子做好事,死后去天堂。人生在红尘做了坏事死后要下地狱。这种观点在东西方的宗教里都一样。
人类也有爱心、善心和同情心,人类愿意帮助同类,帮助他类,有创造性,能创造改变世界,就像蝉和蝉蜕能治病一样。
因此,我们应该很好地度过红尘每一天。我们应该培养我们的爱心。爱我们的父母、孩子、妻子、丈夫、亲人、朋友,爱人类,爱和平。我们要爱动物、爱鸟类、爱山林、爱河海,爱大地,爱蓝天,爱空气。我们要爱我们的工作,爱我们的事业,爱我们的国家,爱我们的地球。我们应该做好事,不欺诈,不行骗,不乱纪,不做坏事,遵守法律,反对战争。我们应该不断学习,不断改造自己,不断加强自身修养,不断提高自身的道德素养,不断提高自身的人文素质,去创造一个祥和的新世界,使自己成为真正的文明的现代人。
古人常把蝉蜕比喻一种事物的变化现象。如,唐李复言《续玄怪录?杨敬政》:“及明,讶其起迟,开门视之,衣服委於牀上,若蝉蜕然,身已去矣。”宋苏舜钦《春睡》诗:“身如蝉蜕一榻上,梦似杨花千里飞。”清袁枚《续新齐谐?狗儿》:“数日后,觉体中麻痒,乃入溪涧浴之,忽黑皮蝉蜕而貌转靡嫚。我们应该学“蝉蜕”。蜕去我们自身的不健康东西、不良爱好、不道德思想和邪恶的意象,只做善事,不做恶事,从而做一个“心底无私天底宽”的幸福人,高高兴兴、快快乐乐地度过红尘三万多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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